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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上法定代表人的黄崇辉接到厚厚一叠法院传票

当上法定代表人的黄崇辉接到厚厚一叠法院传票

公司欠钱,债权人起诉到法院。法庭审理时,债权人发现该公司实际控制人既不是法定代表人也不是股东,眼前这个法定代表人从来没见过。法定代表人黄崇辉也有憋屈:“我投了20万元,从当老板第一天起,就天天应付各种追债。”

今年44岁的湖南人黄崇辉称,希望自己的经历能给准备创业和投资的读者提个醒。

“我的老板梦做一晚上就醒了”

“我没想要回投资,如果能尽快脱身自然最好。”13日下午,自称是璧山区一家机械厂法定代表人兼总经理的黄崇辉,致电重庆晚报24小时新闻热线966988说,他在一个小卖部准备买醉。“我不敢回家,不敢面对年迈的母亲,很可能一回家就会有人在追债。”黄崇辉说,他真的想结束后半生,但他不能丢下家人和朋友。

一个多小时后,就在他投资的这家公司外,重庆晚报记者见到了黄崇辉:西装、衬衣,挺着啤酒肚。他打趣称:“我看上去还是个老板,对不?我的老板梦做一晚上就醒了。”

“我的公司我一次都没进去过”

黄崇辉开了一辆力帆车,车上布满尘土。前一晚琢磨着怎么找律师应对一连串官司的他,一夜没睡好。天还没亮,他就出门了,要去走访有实力的机械加工厂,希望对方能接手他投资的这家公司。

“今天已经跑几百公里了,下乡进城,能想的办法都想了,但还是没有用。这些债务,严格上讲,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……”黄崇辉说。

眼前的厂房面积有上万平方米。黄崇辉说,自己名下的公司叫重庆龙际机械制造有限公司(下称龙际公司)。这些厂房不是自己公司的,他们只是租赁了其中很小一部分做厂房。但从投资当上股东和法定代表人至今,他连厂房钥匙都没有,他的工厂一天也没有开工。“说来好笑,我的公司我一次都没进去过。”

厂房大门紧锁,留下一些纸条粘贴的痕迹。黄崇辉仔细一看,“怎么2月份就查封过?我真的是太大意了!”实际情况是,2月份封条是工厂自己封的,最近一次是今年9月璧山法院查封的,如今依然在查封有效期内。

“送的股份怕你不珍惜,还是拿点钱来买”

黄崇辉说,今年7月,一直在等待创业机会的他收到一份惊喜。同样从事机械制造的刘琴给他说,自己准备转向,打算把名下的龙际公司交给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打理经营,希望他接手。

“此前刘总在业界口碑不错,虽然和我没有深交,但谈吐间觉得很耿直。”黄崇辉说。刘琴告诉他,可以先送一些股份给他,让他当法定代表人和总经理,等经营上路赚了钱,再送一些股份给他。

“不仅送股份,还承诺如果我亏了钱,她无条件把股权收回去,不需要我承担损失。”黄崇辉说,“以股权激励挖人才,这是商场惯用手法。我确实有自己出来干的打算,就答应了。”

“我想自己有技术还能拿订单,只要盘过来让我打理,很快就可以上路。”黄崇辉说。随后,刘琴对送股份一事改了口:“送的股份怕你不珍惜,还是拿点钱来买,百分之二十股份,你出20万元。”黄崇辉说,他了解到,该公司注册资本500万元,实缴80万元。自己出20万元占百分之二十股份也不错。

黄崇辉称,当时自己手里没有这么多钱,他又找了个朋友。“我出10万元,朋友出10万元,我帮朋友代持公司股份。”黄崇辉出示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给重庆晚报记者看。上面显示,刘琴将其持有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,作价20万元转让给黄崇辉。

“山里娃奋斗20多年,终于成老板了”

据了解,黄崇辉与刘琴的个人版股权转让协议,在8月4日签署。当天黄崇辉就支付了6万元。8月9日双方又签署了一份公司版股权转让协议。8月10日,黄崇辉给刘琴支付了剩余的14万元股权转让款。随后,双方在工商部门办理了法定代表人更换登记手续。

“后来我才知道,办理工商登记的同一天,刘琴将她和女儿剩余的百分之八十股份,转让给了她的姐姐。”黄崇辉说。

就这样,黄崇辉成为公司老板,“虽然只有百分之二十股份,但说好由我来管理。”黄崇辉说,他确实被兴奋冲昏了头脑。整个签字过程,没有任何深思熟虑,更没有严格审核合同,也没有实际考察公司真实情况。

签协议的当晚,黄崇辉破例给老母亲打了电话,让母亲在家弄点好吃的。他要庆祝一下,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。

“山里娃奋斗20多年,终于成老板了!”黄崇辉说,他老家是湖南省永州市一个偏远山村。“小时候家里穷,学习成绩也不好,早早就进入社会打拼。”黄崇辉说,自己17岁就开始到工地上帮工,修水渠、盖楼房,什么活他都干。2000年来到重庆并接触机械加工。

熟悉他的璧山当地一位机械制造厂老板告诉重庆晚报记者,记忆中,黄崇辉从学徒干起,因为踏实肯干又爱钻研,厂里老技术员都愿意教他,他也一步步成长为厂里骨干。投资这家公司前,黄崇辉在另外一家工厂做总经理,月收入1万多元。

“我成了替罪羊和冤大头”

8月17日,也就是到工商部门办完法定代表人更换登记手续后的第二天,黄崇辉开着他的那辆力帆车,西装革履去上班。“当然也带了工作服,第一天我还是想从一线生产抓起。”黄崇辉说。

刚到厂门口,就有一家配件厂来追欠款。“我要求刘琴提供公司账务,她说正在盘点。我让通知工人上班,她说现在还不行。我要工人名单,她也不给。我要进工厂看看,她又不开门。”黄崇辉说,刘总至今没有将公司财务、公章等一切关于公司的东西移交给他。

8月18日,工厂依然没开门,又有几家供货商来追债,还有工人向劳动部门举报工厂拖欠工资。

“至此我才知道情况不妙,她是在玩脱身,我成了替罪羊和冤大头。”8月19日,黄崇辉要求刘琴原价赎回股权。对方以正在商谈出售工厂为由,让他等等。

“投了20万元,一下子成了老赖”

“我是法定代表人,还是股东之一,现在刘琴连股东都不是了。”拿着厚厚一叠法院传票,黄崇辉不知道自己替罪羊角色何时是尽头。

“从8月17日晚开始,真的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。”看着眼前曾经让自己梦想连篇的工厂,黄崇辉自言自语:“工人停工,会计跑了,财务走了……甚至工厂都被法院查封了。”

“我是法定代表人,又有股份,法院判了如果我不执行,还会成老赖,但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?我投了20万元,一个子都没生下来,一下子成了老赖?”黄崇辉说,如果按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估算,目前对应的他已知的公司债务有100多万元(在注册资本认缴制下,有限责任公司股东以其认缴的出资额为限,对公司及其债务承担责任)。

说法

“希望他要配合”

龙际公司实际控制人刘琴接受重庆晚报记者采访时表示,其实有很多生意人,即便龙际公司面临这样的情况仍愿意接手,只是黄崇辉有各种担心,没有配合转让。“我找个人来接,他就可以脱身。以后我情况好了,我补点钱给他就是,希望他要配合。”

刘琴称,自己当时转手工厂,是想腾出精力搞其他项目,因此把剩余股份转到姐姐名下,就是想让黄崇辉放开手脚干。她也确实很看好黄崇辉的管理能力,没有想到一个链条没接上就乱了。她目前依然在想办法,双方仍在就此事展开协商。

律师提醒

七八十岁当法定代表人

对于黄崇辉的遭遇,重庆晚报新闻律师团成员、重庆敬友律师事务所主任唐斌建议他继续与刘女士协商,“能协商解除股权转让协议当然最好。”

此外,他还可尝试申请合同撤销——当事人对合同内容有重大误解或显失公平,或在欺诈、胁迫、乘人之危情形下所订立的合同,可以经利害关系当事人请求,撤销该合同,使其已经发生的法律效力归于消灭。

唐斌称,如果龙际公司是有限责任公司,法定代表人对公司债务一般是不用承担责任的。因为有限责任公司是具有独立的法人资格,以公司资产对外承担责任,即有限责任。所以黄崇辉对公司法定代表人的债务理解可能不一定正确,要具体分析。

正如黄崇辉担心的那样,如果他的公司被判支付款项又拒绝支付,他作为法定代表人,就有可能被列入老赖黑名单。“这也是有些真老赖,专门请七八十岁的老人当法定代表人的原因。”

责任编辑:肖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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