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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坐着飞机出国打麻将”

火车上的牌手们一点也不像是要去参加比赛的紧张样子,更不像一群七十多岁的老人。他们吃饱喝足了三三两两凑着聊天,一个个嗓门洪亮、中气十足。

田瑛拿手机抓拍沿途的风景,绿油油的菜畦夹着大片大片的油菜花。她把照片发给儿子,欢喜的表情让人想起出门春游的小学生。

十几年来到处参加比赛,习惯了出门远行,天南海北好像就一抬腿的距离。走到哪里先打牌,后旅游,玩够了才回家。二十多个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出生的人,没有一个用老年手机,戴上老花镜,拿起智能手机,照片、微信、朋友圈一个比一个玩得溜。

王桂英常说“贪玩的老人不会老”。

大妈回应输世界麻将赛被骂丢国人脸:网友不懂规则

陕西团所有成员合影。

2005年,世界麻将组织在北京成立。2007年,来自17个国家和地区的选手参加了在四川举行的首届世界麻将锦标赛。竞技麻将在世界范围内培养了一批忠实拥趸。国外也开始举办各类麻将比赛,邀请中国选手参加。因为“陕西竞技麻将牌友联谊会”成绩突出,名气大,得到了不少的邀请。西安牌友们也“坐着飞机出国打麻将”,他们的口号是“以牌会友,外加旅游”。

西安牌友在国外的比赛中取得过不错的成绩:2012年中日交流对抗赛亚军,第四届麻将世锦赛团体冠军、2016年奥地利公开赛冠军、季军。他们也有发挥不好的时候,2013年受邀参加法国麻将邀请赛仅获得团体第四名;2014年,在法国举办的麻将欧锦赛上,他们遭遇了最严重的滑铁卢。这次比赛,他们个人最好成绩第30名,团体最好成绩第37名。

虽有遗憾,她们也没太在意,输赢对她们来说远没有“玩得开心”更重要。万没想到还在返程的路上,网络舆论攻击已经如潮水裹挟了她们。

“丢中国人的脸。”“为什么不让我二姨去参加比赛。”“跟国足一个水平。”

回国后,面对接踵而至的媒体,大妈们委屈得直哭:“网友根本不懂竞技麻将的规则就乱骂人”;“怎么能拿我们跟国足比呢?国家花了多大的财力物力支持足球,我们出来比赛的钱都是自己掏腰包的。”

阎文英看得心寒,“麻将在国内官方的比赛中没有一席之地,我们出国参加比赛也没人重视,赢了是应该的,输了却一片骂声。”

低落情绪持续了一阵子,媒体的报道和解释收获了部分体谅和理解。牌友们按捺不住牌瘾,再次出发了。

“外国人虽然起步晚,但是他们一开始就是按规则学的,非常规范。”田瑛说。国外的选手很多是年轻人,头脑灵活,牌技长进很快。他们的赛场特别安静,只能听到五个发音蹩脚的中文“吃、碰、杠、和、花”。

2012年,田瑛去日本参加中日麻将交流赛获得亚军。一名日本牌手亲手做了三套和服分别送给冠亚季军。“我的那套是肉色的底子,上面绣了粉色的小花,非常精致。”

看到外国人对麻将的热情,作为中国人,她从心底里希望麻将能源远流长,发扬光大。

“活一把自己”

西安市老干部活动中心一月到三月放寒假,每年春节过后第一次打牌的场景都让王桂英感动。大冷的天,几十口子人,穿得漂漂亮亮,大包小包拿着过年家里做的好吃的赶过来,互相一见面上来先拥抱,“那么长时间没见,都想得慌。”

对王桂英们来说,“联谊会”的意义已经远远不只是牌搭子,而是点亮了晚年生活的社交圈子。在这种不依附于日常生活的关系里,他们玩笑、打闹,甚至抛弃了年龄和社会角色,只有麻将、旅游和快乐。

田瑛说,她打麻将以来,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,过去她内向忧郁,在各种各样牌友的带动下,她越来越开朗活跃,偶尔还抢着讲话。

她祖籍山东,随父母支援三线建设到了兰州,毕业分配进入航天系统做工程师。她先在北京中关村待了五年,之后随单位搬迁到西安临潼,在闭塞的厂区工作生活了二十年,带大了一儿一女。

这次去南昌参赛,包括食宿每人1100元。而此前出国比赛,也全是自费,平均一次一万多两万元。旁人议论他们为了打麻将花那么多钱,田瑛说,“我们这代人真的是吃了大半辈子苦,该给国家和家庭奉献的都奉献了,现在还有点时间,我要活一把自己。”

麻友祝旭清对此总结说,他们这支以离退休干部为主要成员的队伍,精神需求比物质需求重要得多。

1964年,阎文英从北京矿业学院毕业,分配志愿上,他写着“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”。他背着行李卷,提着装标本的破箱子到了西安。从1966年到1992年,他带着学生在地质队和矿上实习,走遍了祖国“大好河山”。

现在他跟着牌友们再次踏上征程。“一出来就只有牌和玩,一切烦心事都丢在脑后了。”多数地方对他来说都是故地重游,“几十年过去了,能再看看挺好,特别不一样的感觉。”

南昌的比赛,陕西队集体牌运不顺,团体和个人一个名次也没有拿到。大家嘻嘻哈哈抱怨两句,“上家盯我盯得太紧了,一张也不给打。”或者“哎呀我不该给他点那个炮的”。

比赛结束第二天一大早,旅行社的车等在宾馆门口,他们要分两路去庐山和井冈山。4天后,他们会返回西安准备下一次征程了。这两天,山西还有一场新的比赛在等着他们。

责任编辑:肖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