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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医院昏迷了500多个日夜,4岁的辛怡至今没有苏醒。

2015年9月初,她的父亲张少峰到内蒙古打工期间,她的母亲刘姣利和情夫赵跃飞同居。2015年9月18日晚上,赵跃飞从洗手间拿出浴巾,将辛怡捆作一团,接着提住辛怡腰部,把她的头朝下,倒立在床边达半个小时之久。

河南 

北京陆军总医院脑科二区,张少峰带辛怡在走廊晒太阳。

从河南到上海、北京,一年多来,辛怡辗转近十家医院治疗,康复情况并不乐观。医院鉴定,因颅脑损伤,她将终生需要护理,即使醒来,智力也会严重受损。

这个头小脸胖的姑娘,如今正在北京陆军总医院脑科二区的病床上安静地躺着。她的遭遇牵动成千上万人的心:一千多位志愿者为她加油,每天都有爱心妈妈去看望她。多家公益组织的捐款超过300万——用于辛怡的医疗费,她和家人的部分生活费;此外还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捐款给她的父亲张少峰。

然而,一场悲剧触发的爱心接力意外陷入另一场信任危机——部分志愿者怀疑张少峰挥霍捐款,而张一直没有公开捐款和支出明细,引发了更大的质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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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愿者带辛怡在走廊窗户边晒太阳。

捐款风波

2017年4月14日,赵跃飞、刘姣利故意伤害案,在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:赵跃飞和刘姣利分别被判处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十年。

4月12日,在案件宣判的前两天,在志愿者多次要求后,张少峰带着志愿者和记者去到银行,查询了他的五个银行账户其中四个的明细:从去年4月到今年4月,他从四张邮政储蓄卡上取款和刷卡消费22万元,目前四张卡上还剩17万元。另外一张农村信用社的卡,因一些原因未能查询到明细。

2016年6月,张少峰在微博上发起求助,公开了自己的支付宝,并绑定了他的银行账号。随着辛怡事件影响扩大,“捐款像潮水一般涌来”,参与组织捐款的公益组织“小希望之家”创始人、作家陈岚说。

关爱辛怡的志愿者微信群有六七个,一共有一千多人,除了个别男性,几乎都是女性,大部分人也是母亲,通过微博和网络媒体看到辛怡事件后加入爱心妈妈群。这些群,有的为辛怡捐款捐物,有的为辛怡更新微信微博,还有的主要到医院看望辛怡。

“看到小辛怡的时候,我哭了整整一个月。”志愿者苗苗妈说,和很多人一样,她知道辛怡之后,就再也放不下了。

新闻报道刚出时,每天有几百人添加苗苗妈的微信,希望进入爱心妈妈群。她们联系到张少峰后,添加微信后转账给他。“还有的志愿者,到医院看望辛怡,直接给辛怡爸爸张少峰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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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少峰的贫苦户证明。

张少峰个人受赠的爱心款,收支都没有来源和用途记录,他称因为要照顾辛怡,没有时间精力记账。

直到张少峰开放私人账户接受捐赠四个月后,有志愿者群里传出他接受的个人捐款达到一百万,甚至有传言他在外“买房子,包养女人”,整个志愿者群体都沸腾了。

如今传言的来源无从考证,志愿者李丽(化名)说,几个关键人物已经联系不上了。而志愿者们担心,这可能给社会造成不好影响,让大家觉得“来钱很容易”。

对此,张少峰反应激烈,“如果查到我有100万元,我可以跳河自杀啊。”他担心,志愿者会因此拿回捐款。

张少峰解释说,这一年来,坐飞机、打的、吃饭、买衣服鞋子……“都要花钱,一天光吃饭就要花100块钱”。但在志愿者看来,一些花费有些过度,比如张少峰几乎不在医院吃饭,都是在附近的饭馆消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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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少峰的银行交易明细。

“有人直接跟我说,爸爸你这么瘦,你吃好点才能好好照顾辛怡!”按张少峰的说法,有些钱是志愿者给他做生活费的,不愿意被查账的原因,是因为欠河南科技大学第一附属医院30多万元的医疗费,害怕公开账目后医院找他要钱。

关于过去一年,四张银行卡里的22万元提现和消费,张少峰解释称,其中包括中华儿慈会打给他的2万元生活费,和4万元结余医疗款退款,他均用于辛怡的治疗费用。

在银行流水中,有一笔大额的10万元支出,张少峰称,这笔钱给了他的五叔,对方担心他乱花,帮他保管,“我随时可以拿回”。

不过有志愿者告诉记者,张少峰此前还给过另两个版本的解释:一是10万元给了他五叔盖房子;二是10万元是用来给医院还钱。

4月17日,张少峰的五叔张小红告诉澎湃新闻,那10万元他并没有拿,而是给了张少峰的姐姐,但他没有提供张少峰姐姐联系方式。

在北京陆军总医院脑科二区,辛怡躺在病床上,胖乎乎的她,一直闭着眼睛,发出轻微的呼噜声。“平躺对她的觉醒有抑制”,主治医生杨艺说,辛怡的身形都变了,现在让她每天上下午各坐立一次,天气好了会考虑让她出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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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少峰住在北京博爱医院一栋平房,边上的收纳柜和衣服都是志愿者带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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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愿者送给辛怡的各种手圈。

身穿蓝色格子夹克,脚穿一双灰色拖鞋,张少峰站在辛怡病床边。今年29岁的他显得单薄瘦削。

床尾有一张儿童推车,是群里志愿者分摊购买的,“尿裤、口罩、奶粉、衣服……都是志愿者一起买的,包括张少峰的手机。”苗苗妈说。大约一个月前,有志愿者替辛怡请了一位护工,不过张少峰对护工并不放心,“这已经是第三个护工了,前两个都没有做多久,还没熟悉就走人了。”

“他们(志愿者)过来,我很感激……我就是不想他们控制我,她们这个不让你做那个不让你做……我买一双鞋子、买一件衣服,她们都要问,我以后怎么有自己的生活……”张少峰说,“这个事情早晚要离开志愿者,我还是要按自己方法来照顾辛怡,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照顾我们。”

责任编辑:陈锦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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