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15日凌晨2点45分,日本老戏骨树木希林因癌症在东京家中去世,享年75岁。
上个月,我们才刚刚与她主演的《小偷家族》见面。
片中,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奶奶在海边看一家人玩水,用口型说了一声无声的谢谢。
这句台词不在剧本里,是树木希林自己加的。她觉得一定要有一句“谢谢”,才能为人物的情感找一个出口。
很多人说,《小偷家族》里的树木希林变了,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。
其实是她为了表现衰老,主动摘掉假牙,演出一个女人行将就木的样子。
她想说的,是“人终有一死”。而这,也巧合地成为了现实的预兆。
生前就摘除了右乳和左眼的树木希林,多次预言自己将死。
2013年,树木希林凭借《我的母亲手记》,获得日本奥斯卡的最佳女主角。
日奥有着本年度最佳女主角担任来年颁奖典礼司仪的传统,癌细胞已经扩散的树木希林,在发表获奖感言时却故意做出困扰的样子:
「获得这个奖,明年就不得不来做司仪了……」话锋一转,「我老说自己快挂了却还活著,真是死亡诈欺啊。」
这才是观众熟悉的树木希林,不按常理出牌,举重若轻,娱己娱人。
1943年,树木希林出生于一个充满艺术氛围的家庭,却对药剂学情有独钟。
因为滑雪摔伤错过考试,命运向她关上了通往药剂师的大门。
1961年,树木希林报考文学座剧团,以艺名「悠木千帆」,成为剧团内的正座演员。
经过几年的努力,「悠木千帆」红极一时。她却突然在直播节目里,把自己的艺名拍卖给了一个餐饮店老板。理由是没有别的东西可卖,把艺名卖了算了。
这个便宜买来的名字,后来被老板免费转让给了另一位女演员。
从零开始的树木希林,翻开字典,见读ki的汉字最多,便恶作剧般给自己起名为「树(ki)木(ki)希(ki)林(rin)」。
这么多年,她一直在认真地游戏人生,不论是事业还是爱情。
70年年代,30岁的树木希林出演家庭剧《寺内贯太郎一家》,自己挑选了一个七十岁老人的角色。就连剧中的儿子,都比她这个妈的实际年龄大12岁。
选这个角色的理由,是:「演老太太的话,不用动就可以,也不用说太多话,不用记台词就行。」
事实上,树木希林要把头发漂白,要化特效妆,时刻注意不能露出破绽,连手套都一刻不摘,也不见得轻松到哪里去。
当时的日本演艺界,有这样的认知:
一流演员演舞台剧,二流演员演电影,三流演员演电视剧,末流演员演广告。
别人都看不上,不愿接,她却乐在其中,一拍就是几十年。
拿多少最佳女主角的奖,都挡不住她想娱乐大众的心。
树木希林生前有过两段婚姻。
22岁,树木希林嫁给第一任丈夫——话剧团男演员岸田森。四年后就离了婚,理由是“生活过于平淡”。
第二段婚姻就不一样了。
当时树木希林正在为主演的电视剧做配音工作,放荡不羁的摇滚乐手内田裕也来录音室串门,两人一见钟情,4个月后闪婚。
拍结婚照,不穿婚纱,穿牛仔。就是放到现在,也是很藐视世俗。
跟内田裕也在一起的树木希林,被激发出了最放纵不羁、最乖张古怪的一面。
同样是摇滚CP,内田裕也不是约翰列侬,树木希林也不是小野洋子。
这段失败的婚姻,让夫妇二人成为日本演艺界内最不可思议的一对夫妇。
婚后,内田裕也酗酒无度、吸食大麻、多次劈腿、有暴力倾向,曾经醉后持刀冲进人家的音乐事务所,多次对树木希林家暴。
只坚持了两年,他们就分居了。
内田裕也,这位69岁拍全果照,70岁开演唱会,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摇滚老炮,截至目前被警局逮捕过3次,最近一次是强闯前女友住处求复合,发生在2011年。
当时他71岁,和树木希林分居已经三十余年。出狱后,跑到树木希林家门口双手合十谢罪,也不懂是什么心态。
树木希林却依然爱他,甚至直言,自己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内田裕也,别无他人。
44年的婚姻里,内田裕也多次提出离婚,甚至闹上法庭,都被树木希林坚决驳回。
当时日本报纸写树木希林,标题直接用的是【最强妻子的传说】。
两人至今处于分居状态。
而远离日本狗血剧场的中国影迷,对树木希林的认识,更多来自是枝裕和。
以2008年的《步履不停》,到上个月在中国上映的《小偷家族》,树木希林和是枝裕和合作了十年。
在拍摄《步履不停》的上一部作品《花之武者》期间,是枝的母亲离世。
这让他觉得,自己必须拍摄一部和母亲相关的电影,才能继续前进。
只有树木希林,才能演活是枝导演心中的母亲。
《步履不停》中,一辈子温柔、宽容、善良的横山老太,心中也有隐忍的刻薄和恨。
十五年前,被她的大儿子救了一命的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芳雄君,横山老太的恨意永远无法抹去,坚持让芳雄君年复一年、备受煎熬地来拜访自己。
几十年前丈夫出轨的往事,她从未忘记,等到几十年后平静的餐桌上,才举重若轻、一语千钧地提起。
是枝裕和说:将母亲的刻薄以不讨人嫌的方式表现出来,只有树木希林才能做到。
《比海更深》里这段关于人生的箴言,最是透彻。
我都到这把年纪了
还没有爱过谁比海深的
但就是没有才过得开心
平凡的生活也能自得其乐
人生很单纯的
很多人说,树木希林是全世界最酷的奶奶,真·朋克女孩。
戏内,她是毒舌又通达的老妈妈、老奶奶,戏外,她豁达又勇敢的人生态度,足够年轻人受用终身。
责任编辑:黄小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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